Asa阿佐佐

战场从船舱转移到了甲板，韩文清此刻已经朝他追来，一转过弯便抬起一脚，踢飞了叶修手里正对着他的枪口。后者也没有停顿，一个灵巧的侧身躲开了韩文清擒过来的手，又几步移动，借着货箱的掩护和韩文清周旋起来。

如此近身缠斗下去，对叶修来说并没有多占上风。他环顾四周，不远处有一个霸图的小队员正和他的一个手下打成一团，，朝着这边靠过来。叶修略一思考，心中便有了计划。他矮身几个翻滚，躲开韩文清射来的子弹，一边不动声色地缩短两人的距离。

“小宋！”经验丰富的韩文清在第一时间看破了叶修的企图，他立马出声提醒，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叶修一个手刀准确的打在人的后颈，敲晕了以后便抓着人的衣领，枪管顶上了对方的后脑勺。

韩文清呼吸一滞。被叶修劫为人质的少年叫宋奇英，是霸图的新人里他最看好的一个。甚至有以后退下来，就把霸图交给他的意愿。即使自己死，他也不希望小宋栽在这里。

“放开他。”韩文清的眼神泠冽地瞪向叶修，“你现在这么没出息了吗？”

“韩大队长，我向来都是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叶修笑出了声，一手拉开保险栓，又把枪管往前送了送。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局，韩文清的一声大喝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远处的林敬言和张新杰闻声加快速度解决了手里的对手，向这边靠过来。霸图三人很快封堵了三个方向，朝着叶修步步紧逼，却也不敢太过靠近。叶修拎着人往后退去。但是船并没有太大，他很快就退到了尽头，后背底上了栏杆。

“找机会让叶秋保持两秒左右的时间静止，我和少天会找机会下手。”远方的大楼上，负责狙击的喻文州此刻也开始行动。

“你先别动。”耳机里得到指示的张新杰开口道，“我们可以让你走，但你先把人放开。”

就在这时，瞄准的红外线光点从侧面照来，渐渐向着叶修的太阳穴上移，远处的黄少天开始行动了。机会只有一瞬间，现在并没有时间给他好好瞄准。可这正是机会主义者黄少天的强项，他没有犹豫，就在光点到达合适位置的那一瞬间，直接扣动了扳机。

叶修本想接话，可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注意到了来自右侧的异样，略微转头似是在准备测身躲开，可黄少天的子弹来得更快，砰地一声就击中了叶修太阳穴。

一切都发生在韩文清的眼前，在他看来，仿佛是慢动作回放一般。子弹的气浪把叶修头上的帽子掀飞，紧接着血花喷涌而出。然后更是叮地一声响，子弹仿佛是直接打了个对穿，打到了船舷上，又落回甲板。韩文清甚至可以看清叶修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发现情况不对时的凝重，眉头紧皱，瞪大双眼。整个人却失去了平衡，向后栽去。

这一刻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聚集而来。叶修本就已经退无可退，身后就是一片漆黑的大海，随着“噗通”的声响，直接栽到了水里。

“确认击杀目标。”耳机里传来喻文州的声音，“任务成功。”

韩文清这才如梦初醒，立刻跨步上前。他没有去管滑倒在地上依然昏迷的宋奇英，掏出武装带里的手电筒，就朝着海水里面照去。手电筒的光照亮的那一小片水面荡着一圈圈波纹，已经开始逐渐恢复平静，能见度也没有太高，但是依稀可以辨认水面上还未彻底消散的血丝。他差一点就跟着跳下去，身后张新杰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队长，喻队那边已经确认过了。”

韩文清的手紧紧攥着栏杆，恨不得把这铁栏杆捏出个五指印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转头对张新杰道，“嗯，我知道了。”

***

任务完成，目标叶秋确认死亡。

尽管他们经过几天的打捞，并没有找到叶修的尸体。随着任务报告提交的还有三张照片和一枚染血的子弹头。

三张照片是红外线夜视监控拍摄的截图。黑白的画面上一片模模糊糊的噪点，但依然很容易辨认出，图中叶修太阳穴那边的深色的血洞以及飞溅出来的血花。从中弹到倒下，过程清晰。而那枚子弹上的血迹经过检测对比，确实是叶修的，又为此提供了更加确切的佐证。这些材料也足以证明一个人的死亡，更何况这事发生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韩文清仔仔细细地看过报告，把它扔到了抽屉里就上了锁。

距离上次任务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韩文清又一次来到了码头边。队友还在顺藤摸瓜地进行下一步的清缴，没有大规模的行动，倒也不需要韩文清亲自坐镇。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反而会成为大家的拖累。

那艘船此刻正停靠在港口，由专人负责看守。韩文清向小警员出示过身份，便登上了船只。船停在有人来往的码头，上面的瘆人血迹已经被洗刷干净，但是船舱上留下的弹孔痕迹和不自然的凹陷，还可以看出这里经历过一场激战的端倪。

韩文清走到叶修中弹落海的地方，他现在脑子里还可以清楚地模拟出叶修当时站在哪个位置，面朝哪个方向，以什么样的后仰落入水中。可睁开眼的时候，只有正午灿烂的阳光照亮空无一人的甲板。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并且不会再回来了。

他走过去，再一次朝着水下望去。从叶修将宋奇英劫为人质起，到黄少天狙击得手，中间只有短短五秒钟不到的时间。这短短的五秒，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放。韩文清经历过足够多的死亡与离别，甚至他自己都好几次命悬一线。他从来都以为自己对生死早已看淡，可万万没想到，却在叶修这里栽了跟头。

韩文清不是没有思考过，如果叶修死了，他会怎么办，或者说如果他死了，叶修会怎么办。在一次极度危险的行动中不小心丢掉自己的性命，或者再休假的时候被找上门来的仇家暗杀。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发现他和叶修站在敌对的立场以后，韩文清也幻想过叶修会死在他的面前。在一次针锋相对之后，一方结束另一方的生命。

可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还是在泥潭中越陷越深？是因为自己对这个人的感情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或者是因为两人中间还有很多没有说清楚的事情，没有解开的谜团？

场景依然一遍一遍地在他脑内回放，韩文清闭上了眼。回避与停滞不前这不是韩文清的性格，他从来都会直面问题，大刀阔斧地去解决。如果叶修真的死在了那一枪下，那么他一定不会是无辜的，也不可能是卧底。自己所需要做的，只是接受这个事实，放下这个人。

可这一切来得太快，也顺畅得匪夷所思，他觉得叶修的死一定有蹊跷。这个蹊跷，一定是被哪一方动了手脚。在场的人这么多，无论是嘉世，还是队里，都不是没有可能。另外最终动手的是蓝雨，他作为隔壁分队的，不知情也是在情理之中。

由于他的军人立场，应该做的事情从来都是服从而不是怀疑，绝对不可能下手在自己的分队里调查，去无端猜忌他的战友。那么可以下手调查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就是嘉世。

想明白了接下来应该要干的事情，这两天常驻在脑海里的画面也跟着烟消云散了。韩文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又回到了沉着而平静的状态。下一步，他打算独自前往调查嘉世俱乐部。

TBC

让老叶暂时下线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