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a阿佐佐

10

韩文清从梦里醒来，抬手抹了把脸，闭上眼。

森林里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怀里人温热的温度似乎还没有散去。一切都太过真实，让他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韩文清并不是一个经常做梦的人，可是他这几天经常会梦到叶修，甚至平时也会由于想起来一切片段而愣神发呆。明明训练营刚结束那会儿，叶修无端消失的时候，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这可真不是一个好兆头。妈的，阴魂不散。

他在心里骂道，花了点时间清空了胡子乱想的脑子，翻身起床。潜入调查需要保持绝对的清醒，不然就是送命。韩文清深知这一点，他仔仔细细整理好了装备，给自己贴上了胡子，抓乱了头发，又穿上那套愣头青似的衣服，准备出发。

***

再次潜入嘉世地下拳场的时候，韩文清熟门熟路。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这里的夜晚刚刚开始。中间的擂台上，有两人打得正欢，周围的叫好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振臂欢呼。韩文清一边学着他们的样子也叫唤几句，一边四处张望，往里走去。

左手边的墙上依然有一个“一叶之秋”四个字的巨幅喷绘，在房间里异常显眼。几个小青年聚集在下面，讨论着台上的人。

“这人厉害，这样打下去没两天就要轮到挑战叶神了吧。”

“是啊，终于又可以看到叶神出手了。”

“说来有段时间没见着叶神了。”

“估计又被陶老板派出去了吧。”

韩文清侧耳听了会儿，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知道了陶轩好像并没有把叶修出事的消息告诉别人，大概是为了稳定人心。他估摸着周围这些人里也不像是有知情人的样子，于是便朝着后台的准备室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他刚一走进过道，就看到前面的拐角处，有两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虽然从没见过面，但是根据各种照片和影像资料，韩文清很快认出来那两人便是嘉世的老板陶轩和他手底下的副总刘皓。两人神情凝重，一边走一边掩着嘴小声说话。韩文清立刻有目的地朝着那个方向靠过去，远远地跟着两人。

两人很快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韩文清也不方便继续跟着进去，他四处张望了一圈，这里没有摄像头，听到前面门上锁的声音，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便小心翼翼地往前靠了过去，贴在门板上，企图窥听里面人的对话。

对话是没有听到，但是韩文清敏锐地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不妙。他分辨出那是往这边靠过来的脚步声，有好几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过来，分明就是朝着自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陶轩和刘皓应该从一开始起就注意到了自己。黑暗中韩文清不懂声色地悄然摸到自己的手腕，那个看似普通的腕表，其实是一个功能齐全的通信设备。他摸索着按键，按着特定的顺序，迅速敲下一串信号。

很快那些人便出现在韩文清的视线范围内。他抵着门，环顾了一下四周。来的人太多，一眼扫过去大概有十来个。如果是在比较空旷的地方，韩文清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但是这边的过道狭窄，虽然在来之前他查过嘉世大楼的图纸，对这座建筑有了足够的熟悉度，但是他的胜算并不算太高。

请求支援的信息与定位已经送出，张新杰收到信号，会带着霸图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理论上说他脱身的概率还是非常大的。如果现在被俘，他应该会有和陶轩或者刘皓直接对话的机会，指不定还能套出点消息来。

对方的人手里都拿着各式武器，一打照面，对方没有多话，直接从几个地方朝他冲了上来。韩文清灵巧几个躲闪，避开了朝着要害袭来的攻击，减少对自己的伤害，然后并没有做过多的抵抗，顺势就被一群人按倒在了地上，捆得结结实实。

陶轩和刘皓此时才从房间里出来，脸上写着得意，朝着韩文清轻蔑一笑，仿佛在说好像你也没什么能耐。然后他们吩咐人一路把韩文清押到了更深一层的地下。那地方像是一个废弃仓库，巨大的房间里，除了角落堆了些陈旧的桌椅杂物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几个人分工合作，按着韩文清给他搜身。

大概是觉得他身上带的装备实在太多，又怕搜不干净等下让人掏出点什么武器，干脆把韩文清衣服给脱剩了一件背心和一条裤衩。然后才拉过椅子，把人压着捆在了上面。

陶轩不一会儿也走了进来，刘皓跟在后面，从旁边的杂物堆里搬出来一张比较像样的椅子，用衣服抹了抹，端到韩文清的正对面放好。他们两人的身旁还跟着个打手模样的青年，带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略长，在后脑扎起了一小把，耳后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韩文清，我知道你。”陶轩翘着二郎腿，端坐在椅子上，“霸图分队的队长韩文清，大老远的从Q市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刘皓也凑了上来，捏着韩文清的下巴，伸手把他脸上易容的胡须撕掉，“说，叶秋现在在什么地方？”

韩文清有些厌恶地别过头去，听到这个问题，心里觉得蹊跷，可脸上却不动分毫地答道，“他已经死了，你们不可能还不知道。”

身旁的打手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根木棍，适时地往韩文清的小腹上招呼过去。“死了，他死了倒好。”陶轩身体往前倾了倾，盯着韩文清，“我可不信他就这样死了。”

“当时叶秋劫持了我们的队员，埋伏在远处的狙击手射杀了他。在场的人里应该有你们的人跑掉了，这点你们应该也很清楚。”韩文清回答得不紧不慢。

“你不需要和我装。”陶轩的手指不住地敲打着扶手，“叶秋手底下有几个他信得过的人，从那天晚上起，就一直不见踪影。”

看起来嘉世也不觉得叶修死了，并且一直在怀疑他。这样来说，叶修还活着的可能性又大了不少，同时他确实是卧底的可能性也大了不少。韩文清心里觉得松快了一些，嘴角忍不住上扬，马上又收住转换成了一声冷笑。

“陶老板，听你这个描述，我觉得像是你们没看好自己的人，让叶秋在外面自立门户了，这笔账你不该找到我头上来。”韩文清顿了顿，“更何况，你问我几次都一样，叶秋已经死了。”

“本来确实不应该找到你头上来，可前几天晚上，你把叶秋带走了，第二天他又平平安安的回来了。”陶轩直视着韩文清，盯着他的眼睛，企图从里面找到一丝破绽，“你不像是会放跑他的人，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韩文清抿紧嘴唇，没有答话。他没有想到陶轩那边的人竟然对叶修盯得那么紧，那天晚上他虽然检查过四周无人觉察，但是确实并没有做得非常小心。

见人似乎不打算配合，陶轩坐回到椅子上，对着旁边人一招手，棍子又雨点般地砸向了他。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下手的人力道位置拿捏得极好，每一次都疼得不行，可丝毫没有伤到关键部位，这样的刑讯技巧可以让人挨得更久，也疼得够惨。

韩文清闭上了眼，慢慢调整呼吸，全身心地开始抵御疼痛。正常情况下霸图的人集合赶到这里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手表虽然已经被他们取下，但是并没有被毁坏，还在精确的输送着他的位置信息。张新杰行事谨慎，应该不会引起大规模的骚动。可能现在已经在朝这里过来的路上了。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保存体力，等同伴们与他汇合。

陶轩见人沉默下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让人停下，继续道，“那好，就当叶秋的事情你不知情，那我们来算算，这次行动你们搞死了我们多少兄弟？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做上了赵老板的生意，这下全毁了。这本账，我全都要算在你头上。”

韩文清微微睁开眼，张了张嘴正准备说点什么，看到刘皓似乎是接了个电话，听完便神色严肃起来，弯腰在陶轩耳边说了几句。他听后也脸色一变，往旁边啐了一口骂道，“操，这就找上门来了。”

“我们走。”边说边立马起身，带着刘皓往外走。还不忘对旁边的打手留下一句，“这个人给我照看好他，留口气就行。”

“好嘞，陶总。”

TBC